立秋后，湖南依旧艳阳高照了大半个月，暑气难消，直到下过一场冷雨才陡然间有了初秋的感觉。气温刚刚好，着短衣不冷，穿长衫不热，带上一件厚点的外套，便可以出门。而此刻的南岳，团云笼罩，可以预见的云海直叫人心痒难耐。

初秋的南岳，一切都刚刚好

这日清晨，从借住的旅舍出来，或许是当地对房屋高度做了限制，于是，站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望见东方透出的幽蓝曙光。通明如纱的月，缺了一丁点角，低低地挂在雾茫茫的空中，没有什么光。

衡山山脉的主峰在南岳的西北边，山影黑峻峻的，少说也隔着三五公里的路，但总感觉离得不远。脚下的草叶铺着细密的露水，像为追逐星光而奔走了一夜。

我沿着石板路在南岳古街上走，静悄悄的早晨是那么的清丽。路上遇见的多是些早起的本地人，偶有一两个如我一般背包的游客。几家店铺在刺啦刺啦的声音中拉开了门脸，吐露出一串串葫芦和入目琳琅的货物。

在开始登山前，我想往周遭走得深入一点，便遇见了大片稻田，以及彼此尺标一样相隔的白色村房。青绿的稻穗被风抚弄着，簌簌喧响，声浪如涟漪般荡漾开来。山是真真切切地离得近了，仿佛就在某幢白房子的身后。顶上的天空已开始泛白。上山的时间到了。

入山后，空气更为清冽，如同被泉水洗过，带着潮湿的气息和樟树叶的幽香。蝉声偃旗息鼓，成了淡淡的和旋，缥缈在不知何处。溪水在多石的山涧哗哗流淌，如翻银滚雪，耳中是止不住的鸟雀欢鸣。

山中的华严湖倒映着山色和树影，深绿而通透如玉。湖面清凉温润的水气慢慢地一圈一圈往外扩散，淡瓦灰色的烟霭一直缭绕至目力所及的山顶。

在南岳，徒步登山的游客走的多是柏油的盘山车道，石阶游步道上的人很少。我算不上是个体力好的人，一路走走停停，稀稀疏疏遇见的人总看着面熟，多半是之前他脚程快，走得远，等他休息时又被我慢慢赶了上来。于是来来回回，两人见得次数多了，便会相视而笑，仿佛看见路边的一朵花开，或一片叶落。

过了忠烈祠，道路尤显悠长，与树林一起随高起的山坡远去，细看，可从阴影和光斑里猜出大致的方向。路边的泥土上盖着落叶，最多的是毛竹和水杉。樟树的叶子秋天是不落的，和松柏一道撑起浓密的树冠，枝叶间金刚舍利塔隐约可见，成了粗略判定海拔的参考物。

等到了半山腰，视线与塔身持平，依然望不见山顶。待爬至南天门，站在祖师殿前的观景台上，云朵便已在脚下，像一只只白色海豹停栖在岸边，安静地晒着秋阳。

再往上走四十几分钟，因上乘车无法抵达，路上的游客便突然多了起来，几处观景休息台都是人声喧欢热闹非凡的景象。

祝融峰是衡山山脉的最高峰，1300.2米，算不上很高，但站在峰顶举目远眺，所能看见的一切都收在了眼底。

下午，时间接近四点，我在刻有“祝融峰”的石碑处左拐，去寻朋友口中最炫目的云海落日风景。

所要去的地方没有具体的名字，但陆续有和我朝同一个方向走的人在往前赶，轻车熟路的样子，带着各种专业的摄影机器。而直到转过一个小弯，侧过一只硕大的雷达，豁然开阔的视野才让我陡然明白了朋友的诚心推荐。倘若说峰顶观景如同站在峭立的山崖上望海，那么站在这，就有如立身礁石海岸，云浪滔天，近在咫尺，扑面而来！

远处，太阳坐在厚厚的云船里，伸出无数支光做的桨，海波荡漾，光桨有节奏地迅速移动，直透云层，使天空霎时间闪出万千色彩。

瓢在上空如绒花的云，放出柔和的玫瑰金色的光，渐渐远移，融入苍穹的深处。

最美的是晚霞。天空像由太阳酿成的杨梅酒，封存了三月，深红浓艳，闻香即醉。

等落日完全西沉，眼前便烧起一片又一片深红色火焰，魔幻得让人失去了对一切现实的知觉。

我在这一幕幕梦幻似的景象中，异常清晰地听见了风的声音。脑海里从未如此肃静过，没有车水马龙，没有灯红酒绿，没有喧嚣碎语。在这短促得仿佛一瞬的时间里，我感到了比水泥包裹着的城市生活要生动百倍的大自然的脉搏，并为此而满怀崇敬之情。

暮色总是会让人出神。

万物岿然不动，只有天际悄然深沉，挤出几颗遥远的星斗。等冷气浓烈得紧拢外套都不能御，我从石台上起身离开。夜风如不甚连贯的细语轻声，散发着深水的湿润气息，抬头已是星光满天，心中便突然地涌出幸福之感，如薄荷的芬芳满盈。

出行小贴士

白露已过，天气初寒，来南岳观云海、望日出的朋友们一定要备上稍厚的外套，谨防着凉哦。露营的朋友们可以租借军大衣或自备棉袄。

出行前可先参考天气预报，多云、雨过多云或雨过天晴的日子都有很大的希望观看到云海。翌日晴天或前日晚霞满天的天气，有很大的希望看见日出。

十、十一月份，南岳的水杉、八角枫、银杏等相继叶黄，山中红橙黄绿，色彩斑斓，若兼有云雾，将会非常漂亮！

你见过的云海是怎样的呢？

是轻柔如绸？还是壮美如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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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鸽子、小P、旷文新

文：张一茜

图后期：小P

编辑整理：Eli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