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为李思廉，右为张力。来源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删除

作者 | 郭菲菲  编辑 | 杨布丁

出品 | 棱镜·腾讯小满工作室

在刚刚成为首家完成境内外债务重组的暴雷房企后，富力地产（02777.HK）的联合创始人张力突遭囹圄之灾。

彭博社报道称，因涉嫌在美国加州为获得合同提供回扣，张力于11月30日在英国伦敦被捕，美国司法部门要求引渡。在被关押12天后，12月12日，英国法官批准其以1500万英镑保释，这是英国法院有史以来最高的联合保释金。

据彭博社称，尽管获得保释，但张力仍被滞留在伦敦一处公寓内，由退役军人担任的安保人员及闭路电视全天监控，每月开支高达20万英镑。禁足之外，张力不能使用任何上网设备。

全联房地产商会官网新闻稿显示，被捕前一天的11月29日，张力还以视频连线方式，参加了商会第五次会员大会，并作了发言。在会上，在卸任第四届理事长的同时，他还被增选为商会名誉会长。

综合美国司法部文件及外媒报道来看，该涉事项目为美国加州硅谷圣荷西市中心的一处高端住宅商业项目，名为555 Fulton。2015年由富力地产旗下公司买下，耗资3500万美元。在该项目开发过程中，一名旧金山当地实权官员在收受来自富力方面的贿赂后，为其摆平了因玻璃窗缺陷导致项目延期等问题。

12月12日深夜，富力集团证实了张力被捕一事，并称，“张力先生因在中国宴请美国旧金山前公共事业部主管及为其提供酒店住宿而被指控涉嫌行贿，我方正针对此错误指控采取法律行动。”

来源：富力集团声明

随后在13日上午，富力地产公告称，公司并未提供任何保释金，并对Z&L Properties Inc.(由张力及其关联方拥有)并无权益。

作为富力地产董事长兼行政总裁，现年70岁的张力持股27.77%，仅次于另一位联合创始人、公司董事长李思廉，后者持股28.97%。张李两人签订有一致行动人协议，为公司控股股东和实际控制人。

就在11月，二人刚联手完成了合计467亿元的境内外债务重组，将债券整体展期至少三年以上。但此次张力锒铛入狱，前途未卜，昔日“华南五虎”之首的富力，还能否度过危机，无疑又蒙上了一团迷雾。

消息一出，富力地产遭遇股债双杀。截至12月13日收盘，股价暴跌11.52%，美元债则创下了11月以来最大跌幅。

事发旧金山项目

富力邀约美国官员免费旅游

张力卷入的这场司法案件，与旧金山的一起公共腐败案直接相关。

美国司法部文件披露，2022年8月25日，一位名为穆罕默德·努鲁 （Mohammed Nuru）的旧金山市政府官员，因收受贿赂、回扣及欺诈，被判刑7年。他自2011年起，担任该市公共工程部主任职务，“这是一个有权势且收入丰厚的公共领导职务，负责该市商业建设政策，包括公共合同、许可证等。在任期间，他不断从他监管的承包商、开发商那里收受贿赂”。

这份长达79页的联邦刑事诉讼书披露，与张力此次被捕的相关案件，还牵扯到一名叫做黄永乐（Walter Wong）的华裔商人。

72岁的黄永乐为旧金山中华总商会董事，还担任了富力顾问。经其牵线，富力方面结识了努鲁。当时富力正在旧金山开发一处价值数百万美元的大型混合用途项目。

司法部起诉书文件披露，努鲁于2018年应邀去中国的旅行，旅行、酒店住宿等费用由对方全包。在中国，他参观了十亿美元级别开发商的私人宅邸，并接受了一瓶价值2000美元的葡萄酒，但他并未依法上报。

努鲁承认他在中国与富力人士多次会面，共进晚餐，并从未付钱。作为利益交换，他利用自己官方地位和影响力，为富力这一项目提供必要的批准帮助，比如，每当富力的员工通知他有问题时，他都会指示手下一名经理解决问题并加快流程，并利用他对其他市政府官员的影响力来解决富力遇到的问题。

《旧金山纪事报》报道称，在黄永乐的引荐下，努鲁携家人去中国旅行，与张力见面，回来就帮富力摆平了555 Fulton项目因玻璃窗缺陷而被延期的问题。黄获得了来自富力方面2.4万美元的咨询费。目前黄永乐被指控洗钱、阴谋欺诈罪，其已认罪。

美国司法部称，联邦调查局对此案的调查还没有结束。截至2022年8月，已有12人及三家公司受到指控。

涉事的项目，为富力旗下公司2015年从一家名为KT Properties公司手中收购而来的两英亩地块。销售推荐资料显示，该项目位于美国加州旧金山市湾区城市圣何塞市中心，与市政厅仅隔300米，为两栋高端住宅项目，共有643套公寓，被命名为555 Fulton，每套售价80万美元起。

对此，富力官方极力否认其与Z&L Properties Inc之间的关系，只是称这是张力个人实控公司。

甩卖海外资产的富力

债务展期是否会生变？

作为业内罕见的“双老板制”的富力地产，张力和李思廉持有股份相当，在7人执行董事中，双方各自安排一名亲属加入，分别为张力的胞姐张琳，以及李思廉的胞姐李海伦。

《华夏时报》曾报道称，二人性格反差很大，张力性格外向率直，是个不安分的人，在生意场上生龙活虎，勇于开拓，人送绰号“豹子头”；而李思廉性格内敛含蓄，儒雅温厚，二人一冷一热。

张力曾表示，“我和李思廉20多年没红过脸，在商界也是绝无仅有的。我们之间没有签署过任何一份文字的东西，大家讲的都是信用。”

眼下，若张力身陷囹圄无法自拔，富力控制权走向何处，目前难以揣测。

作为张力独子，41岁的“京城四少”张量，目前并未在富力任职。加拿大留学回国后，他也干起了父亲的老本行，创办实地地产。在富力地产暗中输血下，实地销售额一度在2021年突破257亿元，并递交港股招股书上市IPO，但最终宣告失败，商票出现逾期，多处项目停工。

与身处险地的实地一样，富力地产也是危机重重。

外界猜测，张力近期现身英国，或与富力出售旗下伦敦项目相关。按照他与李思廉的分工，张力负责投资拿地、工程开发、成本控制及公司运作管理工作；66岁的李思廉则负责公司发展策略、销售财务工作。

为了还债，2022年以来，富力地产已先后出售了两个伦敦项目，分别为9570万英镑出售Thames City项目予张松桥实控的中渝置地，以及1.08亿英镑出售Vauxhall Square地块予香港富豪郑志刚。

2013年，富力便开始布局海外市场，首次出手即以85亿元拿下马拉西亚柔佛州土地。目前，富力官网显示，其海外公司落地项目还包括在澳大利亚、柬埔寨、英国等。

“2022年继续通过整售及加快海外开发项目预售，出售海外非核心项目，减少负债。”富力在年报中写道，上述海外项目多为2016年至2018年疯狂加杠杆拿下。彼时，2017年7月，富力还以189.55亿元的对价，买下万达旗下73家酒店及大连万达中心写字楼。

但现在，富力正在吞下被高杠杆反噬的毒药。财报显示，2022年上半年，其净亏损达到68.99亿元，其中酒店业务亏损8.49亿元。为了止损，当年收购来的北京富力万达嘉华酒店，也在9月初被迫甩卖，一买一卖之间，还亏损了653万元。

截至2022年上半年，富力可动用账面现金仅为20.24亿元，而一年内到期借款则达到749.33亿元，已逾期偿还债务规模为144.6亿元。资产甩卖之外，富力销售额也并不乐观。截至今年10月底，公司总销售额为352亿元，去年同期则为1038.7亿元。

在张李二人努力自救下，2022年7月，富力完成10只境外美元票据的整体展期，金额合计49.43亿美元，偿还期限延至3-4年，并将伦敦ONE项目和马来西亚富力公主湾两处项目作为增信措施。11月10日，公司境内债券也获得展期，8笔135亿元境内公司债券的加权平均到期期限，从约4个月展期至3年以上。算下来，富力合计完成了467亿元的境内外债务展期。

不过，眼下张力遇险，一旦无法履职，是否会触发提前还债的条款，目前未有更多信息披露。

富力地产公告称，“该案将不会对公司业务及营运有任何重大不利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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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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