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刊 | 《社会学刊》（第1卷第6期）
01 内容简介
本刊是由复旦大学社会学系主办的一本集刊，以“理论与实证并重、创新与传承结合”为办刊宗旨，刊发前沿性、高水平的社会学研究成果。倡导扎根本土、独立思考，促进学术争鸣，构建本学科高端学术交流平台。以全球视野和本土创新，为推进中国社会学研究的进一步繁荣和发展而努力。在理论创新与现实需要的双重驱动下,消费研究得到学界的关注。本专刊以“消费社会学”为主题，聚焦消费社会中的各项议题，对社会阶层、数字平台、消费文化和观念对消费的影响进行分析和讨论。
社会学刊（第1卷第6期）
刘欣 主编
李煜 胡安宁 副主编
王宁 特邀执行主编
2023年6月出版
ISBN 978-7-5228-1874-0
02 内容摘要
消费如何影响中产阶层身份认同：
基于CSS 2017的数据分析
一 研究背景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结构不断变化，社会阶层结构由相对同质性向复杂化转变，尤其是进入21世纪后，在经济高速增长、工业化和城镇化推动下，居民收入水平不断提高，中产阶层规模不断扩大。一般来说，“中间大，两头小”的橄榄型社会结构被认为是比较理想的现代社会结构。中国的社会阶层结构正逐渐从“土”字型结构转向橄榄型结构。早在2016年，经济学人智库就根据我国的经济进行分析，并预测当中国迈入中等收入国家的行列时，75%的人将成为中产阶层，目前国内很多学者比较有共识的是中产阶层的规模在4亿人左右。
但是很多中产阶层并不认同自身的中产地位，已有学者发现我国阶层地位认同偏低,而且低于世界其他国家的水平。对于阶层认同“下移”的问题，有几种不同的解释，如地位决定论、相对剥夺论、认同碎片论、参照系改变论等观点。阶层地位认同与客观地位结构不完全一致是众多学者的共识，但是他们对于导致认同偏低的因素并没有达成共识。因此，有必要对此进行进一步研究。
从现实来看，中国要走共同富裕之路，必然会形成一个以中产阶层为主体的社会，中产阶层的生活方式必然是社会的主流生活方式。消费作为生活方式的最重要体现，也是建构认同的重要手段，对于中产阶层的身份认同来说无疑具有重要影响。当前，中国正处在消费结构逐步优化、消费升级不断加快的过程中，文化、教育、娱乐、交通通信、医疗、旅游等服务消费快速增长，这些领域也是中产阶层的主要消费领域。随着中产阶层成为消费市场的主力，中产阶层消费文化正在形成。因此，讨论消费与中产阶层身份认同的关系问题，具有更加重要的意义。本文尝试使用定量研究方法探讨消费是如何影响中产阶层身份认同的。
二 文献综述
1. 中产阶层划分的客观标准
关于中产阶层或中产阶级的理论，可以追溯到古希腊的亚里士多德。他认为，应当通过现实生活中的群体财富占有的多少来划分不同的社会阶层，社会市民可以分为三个不同等级：财产的两极与中间。拥有财富最多的群体和拥有财富最少的群体被称为“两极”，处在这两个“极端”群体之间的就是中产者。二战之后，米尔斯指出白领是美国的新中产阶级，他们不同于传统的老中产阶级，而是用职业分层取代财产分层，这意味着中产阶级从有产向无产转变。这一划分标准也对后续中产阶层研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新马克思主义和新韦伯主义对中产阶层的具体界定虽有变化，但都以职业作为划分中产阶层的最重要标准。中产阶层划分标准从“财产”转向“职业”，是后工业社会以来白领大规模崛起的体现。
然而近年来，随着贫富差距的不断拉大，国外中产阶层在萎缩，白领作为中产阶层的主体，其社会经济地位下降。在中国，随着互联网产业的崛起和就业形式的多元化，传统社会分层维度的影响也在降低，住房财产对社会贫富分化的影响越来越大，生产领域与生活领域的分层结构一致性降低，同样收入的人由于财产积累的差异会有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住房和消费生活方式对于识别中产阶层来说更加重要。生活方式与阶层地位的密切关系势必会导致认同的进一步分化。
国内对如何划分中产阶层虽然未形成统一的标准，但有基本共识，即大多认为收入、职业和教育是划分中产阶层的最重要标准，此外还有生活方式和消费等。对中产阶层典型形象的刻画，可以概括为：①中产阶层大多从事管理工作或者专业技术性工作，即各类白领职业；②中产阶层受过较好的高等教育，文化水平普遍在大专以上；③中产阶层拥有丰厚且稳定的收入，有更强的消费意愿和能力，在消费上趋于前卫，追求品质生活。
2. 消费与中产阶层身份及认同的关系
社会存在既包括客观现实的社会阶层，也涵盖主观性建构的社会阶层，社会阶层可以被群体的认同和表述再次重构。认同在现实生活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以致我们可以通过认同来与他人进行社会互动。阶层身份认同对于中产阶层来说既是对客观地位的一种认知，也是主观建构的结果。中产阶层由于处在中间这一独特的阶层位置，一方面具有强烈的向上层移动的倾向，另一方面又惧怕由“中产危机”导致的阶层滑落。这种矛盾性使得他们更加追求符号消费，消费对其身份认同的影响更加明显。“消费的一个基本机制，就是集团、阶级、种姓（及个体）的形式自主化。”在现代社会，消费不仅是一个实体意义上的消费过程，而且是一个符号意义上的消费过程，在后一种意义上，消费与人们的身份认同产生联系。消费在社会生活中的重要性表现在它既是用于建构认同的“原材料”，又是认同表达的符号和象征。
消费与客观阶层地位的关系密切，在韦伯看来，地位群体是基于获取特定商品、拥有特定生活方式来划分的，消费是划分地位群体的重要标志。不同阶层在经济、社会与文化资本方面的占有差别导致出现两种不同的阶层品位，一种是摆脱了基本生理需求转而追求奢侈与差异化的品位，另一种是维持生存生活必需的品位。中产阶层占据一定的经济、社会和文化资本，体现出他们中间位置的趣味，他们的消费在一定程度上属于前者，渴望通过消费区隔以及个性化消费来体现较“高级”的品位以及与下层的不同。中产阶层亦是时尚的追逐者，他们通过时尚消费建立区分和认同。
现阶段中国的中产阶层在社会消费及私生活领域有较明显的行为表现，并已经产生了一定的示范作用。李培林、张翼使用恩格尔系数作为消费分层的划分依据，认为中等消费阶层是一个庞大群体，并且可能具有一定消费能力，但是这一研究也表明，消费分层与职业分层的相关性较弱,而与受教育程度、家庭人均收入以及家庭类型的相关性较强。李春玲通过计算家庭耐用品指数对中国社会进行消费分层的划分，结果显示消费分层现象十分明显，中产阶层正逐渐形成他们特有的消费文化。张翼的研究发现，农民阶层、工人阶层的生存性边际消费倾向较明显，而新中产阶层的发展性边际消费倾向很明显。消费升级也会首先显现在中产阶层身上,以白领为主体的中产阶层对整个社会的消费文化具有重要影响。中产阶层通常接受过较高水平的教育，在经济资本、文化资本的支撑下，他们表现出更多样化和更高层次的消费模式，强大的购买能力与消费意愿代表着他们是最为活跃、拥有最大潜力的消费力量，也是刺激我国内需的中坚力量。
消费对于阶层认同具有重要影响，王建平认为生活经历是建构主观阶层认同的重要变量，消费观念和生活休闲方式的阶层分化，正是中产阶层进行“意义”建构、“品位”区分、自我认同和社会关系再生产的区隔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中产阶层积极寻求其身份、地位认同，并不断形成和强化自己的消费特征与文化。赵卫华、汤溥泓基于CSS 2013的实证分析发现，生存性消费支出占比与阶层认同负相关,住房质量和发展性消费支出占比与阶层认同正相关,消费状况正成为阶层区隔和认同的重要影响因素。以“住房品质”和“符号区隔”为代表的住房因素与阶层认同之间存在着显著相关性，基于住房财富的阶层认同正在逐步形成。住房消费状况对农民工的市民身份认同有显著影响。将住房当作消费品看待,住房产权和住房条件的差异对于阶层认同具有直接作用。
总之，认同与消费关系密切，一切消费活动都遵循了特定的认同秩序，消费活动是在个体认同的框架下进行的。随着消费阶层化的趋势越来越鲜明，个人消费与客观地位和主观地位的认同关系也越来越复杂。除了住房的影响外，比较有共识的是中产阶层在发展性消费方面的优势。鉴于消费本身的多元化和消费符号的复杂性，对于各项消费具体如何影响中产身份的认同以及消费与身份认同下移究竟有怎样的关系，现有的研究并没有太多深入的探讨，这是本文试图回答的问题。
（节选自本书章节，节选时有删减）
03 目录
消费如何影响中产阶层身份认同：基于CSS 2017的数据分析 赵卫华 魏镜轩
动机、生活方式和消费实践的确立——对有机食品消费的探究 章超
文化如何影响消费：“消费文化理论”与“实践理论”的比较与反思 任杰
“再嵌”过程：消费全球化视野下的共享住宿与门禁社区 戴楚娴 杨敏浠
坐月子的去传统化与市场化：产后照料服务消费的兴起 朱婷燕
代际社会流动会影响消费观念吗？——基于CGSS 2010数据的实证研究 李明
“自我投资”的消费与“90后”农民工的主体性再造 李颖
数字经济时代背景下资本与产消者的关系：以养成系偶像粉丝为例 陈昕
消费社会学：从文化转向到实践转向 童胜楠 编译
Table of Contents & Abstracts
《社会学刊》征稿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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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qhf
编辑：qhf
审校：myx
封面：Photo by Bernard Hermant on Unsp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