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经济》2022年第5期|全球价值链如何作用于区域贸易协定的经济效应

作为贸易自由化的坚定支持者，中国近年来通过加快自贸协定谈判、实施自贸区战略等方式积极推动高水平对外开放。截至2020年12月，在中国已签订的16个自贸协定中，2010年以后新签订或升级的自贸协定数达到14个。其中，2022年1月正式生效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作为全球最大的区域贸易协定（RTA）最具代表性。与此同时，随着全球价值链背景下各国生产分工的细化，增加值贸易在全球贸易中的占比由2000年的45%上升至2015年的50%。如何在包含全球价值链分工的框架下模拟评估RTA的贸易和福利效应？全球价值链影响RTA贸易和福利效应的微观机制有哪些？针对上述问题的研究对中国更好地参与全球分工和实现对外贸易多元化发展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本文突破现有文献在评估RTA贸易和福利效应时较少关注全球价值链分工作用的局限，详细考察了全球价值链对RTA贸易和福利效应的重要影响。相比现有文献，本文的主要区别在于：（1）在全球价值链视角下，区分中间生产和最终消费两类贸易用途以及总值贸易和增加值贸易两类贸易核算思路，实证检验了RTA签订对各类贸易的异质性影响；（2）基于量化贸易模型框架，针对RTA签订如何影响关税税率与非关税贸易成本、如何改变中间生产与最终消费贸易成本、如何作用于各国增加值贸易变动、以及如何通过价值链关联渠道带来各国贸易和福利变动进行了宏观效应模拟和微观机制分析。

本文主要研究结论包括：第一，相较于最终消费贸易，RTA签订对中间生产贸易的影响更大，协定内经济体中间生产贸易的增幅约为最终消费贸易的1.94倍。第二，全球价值链分工有助于弱化RTA的贸易创造和转移效应，由此带来总值贸易和增加值贸易的变动差异。第三，RTA福利效应主要与中间生产和非关税贸易成本变动有关，并且福利变动大小受贸易开放度和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影响。第四，RTA签订带来的价值链关联度变动显著作用于增加值贸易，并通过增加值出口占比的调整对福利产生影响。 

本文边际贡献包括如下几点：

第一，从全球价值链贸易视角拓展了现有研究关于RTA经济效应的分析，一方面通过中间生产贸易与最终消费贸易的不同调整，考察RTA经济效应的作用渠道；另一方面基于总值与增加值贸易指标的不同变动，探讨价值链分工对RTA经济效应的相关影响。

第二，利用RTA效应事后回归和事前预测的方法，更合理地估计RTA对各行业贸易成本的影响弹性，估算RTA通过各经济体上下游行业生产与贸易关联产生的一般均衡效应，同时分析各类经济效应背后的作用机制。

第三，本文以RCEP为例的效应评估在丰富相关研究结论的同时，揭示了全球价值链分工对RTA经济效应的重要影响。在贸易效应上，由于中间品生产被分割在不同经济体，RTA协定外经济体会间接受益于协定内经济体的贸易增长，因此从增加值贸易视角看，全球价值链削弱了RTA对协定外经济体的贸易转移效应。在福利效应上本文揭示了全球价值链参与度和增加值贸易调整对经济体实际工资的重要影响。

本文研究结论具有如下启示：

首先，中间生产贸易和非关税贸易成本对贸易协定的影响至关重要，因此中国在参与各类自由贸易协定谈判时，一方面可以重点推进中间生产和对外投资等领域的自由化，促进中国与协定成员方的价值链融合；另一方面可以逐步提高贸易开放标准，通过优化贸易协定规则和扩大贸易开放领域等方式降低企业参与全球分工的贸易成本。

其次，全球价值链分工对贸易协定的贸易创造和转移效应具有重要影响，因此中国在积极推进各类自贸协定谈判、扩大贸易创造效应积极影响的同时，可通过提高对外贸易多元化和推进产业升级等方式提升中国在全球分工体系中的地位，规避贸易转移效应对中国造成的不利影响。

最后，贸易协定的福利效应与对外开放度和全球价值链参与度正相关，与其他RCEP成员相比，中国对外开放和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相对较低，这一方面体现了中国在国内市场规模和产业链供应方面的优势，另一方面也说明中国可以通过进一步扩大国际合作，实现国内外市场的优势互补。在此过程中，如何提升各类自贸协定的广度和深度对中国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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